2011年7月23日星期六，是一年一度的雲門戶外公演的日子，
今年要演給大家看的舞碼是～屋漏痕。
唐朝，代宗大曆7年，西元772年，狂草大師懷素，在洛陽拜謁書法界的老前輩顏真卿。
顏真卿問他，對書法有什麼見解。
懷素說，他觀察到夏天的雲彩變化萬千，有如峻奇的山峰，經常揣摩學習，寫起字來「其痛快處如飛鳥出林，驚蛇入草，又遇坼壁之路，一一自然。」
顏真卿問：「何如屋漏痕？」
據說，懷素欣然起座，握住顏真卿的手說：「得之矣。」
傳說的另一個版本說，35歲的「狂僧」懷素激動地抱住顏真卿的腳，吼道：「賊！」
《屋漏痕》是滲入牆壁的雨水，逐漸在壁上浮現的痕跡。
也有人說，《屋漏痕》是穿透窗戶或屋舍裂縫，投到房裡的斑剝日光。
這個書法史上的軼事讓我著迷。水痕，漏光，乃至懷素提到的夏雲，飛鳥，驚蛇，都是大自然的狀態。
醞釀多年，我決定以《屋漏痕》為題編舞，看看自己能不能觸及那「一一自然」的境界。
文／林懷民 (雲門舞集創辦人暨藝術總監)
兩年前，我們也在同一地點看了戶外公演，一點點記錄在這篇文章最後面，
當時的演出舞作包括：林懷民六支舞作精華選粹
以馬勒「第五交響曲」入舞的《流雲》
以書法入舞的美學顛峰之作《行草》《狂草》
融合巴赫音樂與太極肢體的《水月》
獨舞《輓歌》 《花語》
我們是外行看熱鬧，看完留下了很深刻又驚艷的印象。
今年的戶外公演，我們也早早就決定好要來共襄盛舉。
我們六點左右離開家門，六點半到現場卡位完成，
位置還是跟兩年前差不多，在中間區域，挑了個走道邊。
今年的志工還是一群高中生、大學生，穿紫T恤、戴白草帽，很青春洋溢。
（小米因為很喜歡他們的帽子，說她將來也要來當志工。）
現場還算是井然有序，大家依照用臨時鋪出來的紅走道劃分成的區塊，席地而坐，
彼此保持文明（有點遠又不會太遠）的距離，
當然還是有些人會硬插進來，打破文明的假象，硬是要擠在你身邊。
開場前五分鐘，偌大的廣場已經坐滿了人，
舞台對面音樂廳的階梯，一向是第一個被坐滿的。
開演前的天空，出現了異象！
這是戶外公演耶！竟然老天爺也來幫忙做燈光設計，是怎樣？
就在這一片美麗天空的陪襯之下，戶外公演要開始了！
從國家戲劇院到音樂廳中間的所有空間，都已經密密麻麻坐滿了人。
這個戶外公演的空間真的是得天獨厚，有大片美麗的天空，還有夜景美麗的建物。
開演前的良伴～當然還是我們家的新寵～小iPad。
小米給個讚！
開演之前，來了三個雲門律動的老師，帶領全場觀眾站起來活動一下筋骨。
其中有一個動作是拍打全身，
現場成千上萬的人一起.....拍屁股的聲音，真是震撼！
台灣之光～林懷民老師，出來喊：表演開始！
表演當中是禁止攝影的，所以我也乖乖地收相機，專心看表演，
底下劇照，都是網路上找來的。
表演剛剛開始，音樂前奏剛剛下，現場正中央就有一個小寶貝用悽厲的聲音哭喊：
「我要回家啦～現在要回家啦～我現在要回家啦～～～」
沒想到，這一句話，竟然預告了現場一大半觀眾的心情........
此話怎講？
這一場舞碼，可以說是非常非常非常.......抽象，
純白的舞台、純白的舞衣、舞者不斷重複的動作、加上帶著金屬摩擦聲的簡單音樂，
傾斜的舞台上，會有墨蹟流動，墨蹟一出現，舞者就像著魔一樣開始扭動，
觀眾就開始.....像逃難似地逃離現場，
跳到半個小時左右，現場有帶五歲以下兒童的家庭，已經差不多全部撤離了，
跳到一個小時左右，沒有年齡藉口的大人，也紛紛像剛偷完東西似地低頭逃離現場，
中途離開的人，實在也太多了一點，留在現場的人，很多都在大搖其頭，
這些中途離場的人，實在有點不尊重雲門舞集啊。
說實話，我們對這一齣舞碼，也沒有太大共鳴，
因為座位有點太後面，對於舞者舞動和舞台上墨蹟流動的配合，都看不太清楚，
舞者的動作和音樂又有點單調，一開始是很驚艷，後半小時就有點～呈放空狀態，
但是無論如何，這樣一齣特別的舞碼、在這樣一個夏夜裡露天呈現，
我還是很慶幸，能到現場親身體驗。
九點整，表演結束，林懷民老師出來介紹舞者！
還留在現場的人，當然是歡聲雷動，大力鼓掌。
謝謝您，林懷民老師，一直照顧我們這些不花錢買票進場的、看熱鬧的傢伙。
開始散場了，現場又再度要求大家，除了帶走自己的垃圾之外，也幫忙撿撿別人的，
雲門的戶外公演，最有名的就是～散場之後，地上一點垃圾都不會有喔！
我的驕傲～兩個即使對舞作本身沒有太大共鳴，還是可以安安靜靜看完的小孩。
散場的廣場上，出現了一群很低調的隨扈人員，
我們沒注意到他們，從中間穿越過去，他們也沒有太過阻止我們，
仔細一看，原來是第一夫人周美青！
（這一組人，是唯一幸運得到合照的一組，後來的人都被隨扈阻止了。）
仔細看一下地上，真的沒有垃圾喔！
志工小朋友們大舉出動，開始拆除臨時走道，
有一些地方留下了膠帶的痕跡，他們也用清潔劑拼命擦，總之是要完全恢復原狀。
很快地，廣場上散的差不多了，該拆除的也很快就會拆乾淨，
完全不見髒亂，這就是雲門的戶外公演。
這個舞台，也要連夜拆除，運到嘉義去，準備下週末的戶外公演。
剛剛還不斷有墨蹟流動、鬼影幢幢的舞台，變的空無一人、靜謐神祕。
看完戶外公演之後，我們在現場主持人不斷地大力鼓吹之下，
跑去買了今年雲門冬季公演～「如果沒有你」的「早早鳥優惠」的票，打八折。
我們買了12月2日、冬季公演的第一場，終於要花錢進場跟林懷民老師致敬啦，
不過以後，相信我們還是不會錯過每年仲夏夜這熱熱鬧鬧的庶民戶外公演！
